從我有記憶以來,我就一直苦於鼻子過敏的症狀。

我經常形容過敏一發作,就像是自己活生生的被自己的體液淹死一樣,除了身體的痛苦之外,還必須面對許多人的關心與異樣眼光。尤其是後者,對過敏者來說,經常是尷尬感的第一現場。

當年還沒有H1N1這種令人害怕的病毒時,在公車或捷運上的一個噴嚏都會讓旁人「自動散開」了,很難想像正逢眾人對新流感風聲鶴唳的此時,廣大的過敏同胞如果要出門,是不是該穿著負壓病房的隔離衣呢?

另外,從親密的家人好友到萍水相逢的路人甲乙丙等,當你在擤鼻子時,如土石流般的關心與偏方幾乎把你淹沒,所謂久病成良醫,多數的過敏者很清楚,這個情況幾乎是「沒藥醫」的(如果有,誰還會忍辱過著「不通」的人生?)。此時最好用淚汪汪的紅眼睛,盡可能的表現出感激的神貌,安慰那些需要被認為是救星的脆弱靈魂。

唉…都已經過敏到無法呼吸了,到底是誰比較脆弱啊?

如果是最近一年認識我的朋友,可能就不會知道我曾經是嚴重的過敏患者,因為這一年來,除了一兩次因為感冒造成的打噴嚏流鼻水外,我的過敏幾乎沒有發作過。

是什麼改變了我?我做了什麼?

先賣個關子,先談談「過敏」這件事。其實「過敏」就是「過度敏感」的意思,也就是說,我們的身體對於外來物的反應過度激烈。

當有害物質進入我們的身體,我們的免疫系統會有所警戒,把這些有害物消滅並排出身體之外,這是正常的免疫機制。但是,如果我們的免疫系統不分青紅皂白,對多數的外來物都群起攻之的話,那就會像一群血氣方剛、滿腦子想打仗的武士,莫名其妙的接到戰鬥指令,蜂擁到戰場後四處找不到敵人,那乾脆跟自己人胡打亂殺一通好了。所以說,過敏就像「自己跟自己打仗」一樣。

在許多研究中發現,各種過敏現象的根源通常都不是過敏器官的問題,而是更深層的身心狀況反應在該器官或部位的結果。例如皮膚過敏的人,通常是肝臟功能受損,而肝功能不佳,通常可以從飲食、壓力等生活形態中找到線索。

然而多數的藥物或治療方式(尤其是西醫)都採取「抑制性」的治療,大家可以看看藥物的名稱,很多都是「抗」(anti開頭的,傳統西醫把「症狀」當作要「消滅」的標的,而不是將之視為一種身心狀況的「表現」,所以把症狀的抑制當作治療效果的指標。

於是,症狀被壓抑了,也代表著阻斷了一個將深層病灶排出體外的過程,但根本問題仍舊沒有被消除,這些惡魔等著這些壓制力減弱後,聚集更強大的力量伺機反撲!

這也就是過去我曾服用一些「抗過敏」藥物(如:抗組織胺)後,雖然過敏得以暫時緩解,但是除了要忍受倦怠或口乾舌燥的副作用外,還得冒著身體其它地方出毛病與藥物依賴和劑量增加的風險。

讓我過敏得以改善的關鍵,是在200810月,我開始每天快步健走至少一個小時,所產生的一連串變化。

當時自己的身心都處於谷底,我的心靈導師要我每天出門「走路」,當時他只是告訴我,我需要大量的流汗,把體內的毒素與廢物排出去,而且,每天在家困坐愁城,也只是加深了自己的憂鬱與受困感。

我的內心已是走投無路、卻又不甘願此生這般結案下,有點無奈的「走」了出去。

第一次我一口氣走了三個半小時,那是在內心極度鬱悶下的一種發洩行為(我不鼓勵大家一開始就這麼瘋狂),那天回家時,雖然身體極為疲憊,但內心有種撥雲見日、煥然一新的感覺,此後,我就養成了每天「走路」的習慣。

當時我這樣記下自己走路的感受:

身體紮紮實實的靠自己移動,在呼吸吐納間感受能量的流動,在步伐移動的速度限制中挪出了空間看清楚自己存在世界的樣子-草、木、山、水、人…。

我在健走的經驗中,隨著身體能量的燃燒,並以修行般的步伐,把我心中許多念頭一一放下,當身體的勞動到一定的限度時,我的存在就只剩下有節奏的踏步,經過一次次生理極限的“撞牆期”,我的意識漸漸清晰,與我疲憊的肉體產生強大的對比。

後來我在《自癒力》這本書中,得到了走路如何促進身心健康的完整認識:

「…人類天生就應該要步行的。我們是兩足、直立的生物體,具有為移動而設計的身體。步行是一種複雜的行為,需要許多感官及運動經驗的功能性整合;它不僅鍛鍊我們的肌肉骨骼系統,也鍛鍊我們的頭腦。…步行是所有體能活動中最健康的方式,牠是最能夠使痊癒系統保持良好運作狀況,並在疾病發生時增加自發性痊癒可能性的運動方式。…」(引自《自癒力》,頁252-255

在我養成步行習慣的一個月後,就在我剛開始感到自己漸漸身強體狀時,我又過敏了!而且這次的情況是我有記憶以來最嚴重的。

這次過敏來得有點沒道理,就是早上起床突然頭痛異常、眼睛與臉都呈現怪異的浮腫,更別說從鼻孔「傾洩而出」的鼻水了,但我前一天一切正常,也沒有任何傷風感冒的症狀。這樣的情況維持了兩天,兩天中我流出的鼻水可能比我喝的水還多吧!

可是,這兩天我依然照常出門走路(雖然很狼狽…)。我當時認為,這是我身體在經過一個月的鍛鍊後,累積足夠的資源下所啟動的「排毒反應」。果然,第三天起床,所有的症狀「完全消失」,彷彿前兩天完全沒事一樣。

在這之後,我的過敏情況得到巨大的改善。另外,在20092月我開始不吃乳製品後,過敏現象就幾乎不再發生了。(自癒力》,頁201:「如果你有過敏、自體免疫疾病、鼻竇問題、支氣管炎、氣喘、濕疹或腸胃問題,可能值得試試不食用任何奶類至少兩個月,看看情況會不會有所改變。在許多個案中,它們會有極大的改善。」

另外,我也直觀的認為,我的過敏其實是反應我內心長期處於「自己跟自己打仗」的矛盾之中。

然而,這或許也是許多現代人痛苦的來源。我對這段話特別有感覺:「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深受恐懼與罪惡感糾纏,經由教育而來內化的價值標準是人生大苦的一個泉源,因為它們蘊藏著自我懲罰的傾向。」(引自《內在的療癒力量》,頁265

我們的文化要我們成為一個「社會所應許的人」,卻不見得容許我們成為「發揮自己天賦的人」。如果你不懂這是什麼意思?你試著想想,如果你是一個成績優秀的學生(可以念醫科的程度),但你更熱愛藝術,多數的父母或師長會怎麼告訴你:「藝術啊?當興趣就好了!當醫生比較有『前(錢)途』啦!」

這個社會有可能會因此多了一個三流的醫生,卻損失了一個一流的藝術家。

而我,在生命的低谷時,最深的探問就是:「我是誰?」

我曾經是一個享受掌聲與高所得的業務人員,雖然這是一個社會所讚許的角色,可是我非常不快樂,我覺得自己這輩子的任務,應該是用自己的表達能力(口與筆),幫助人們找到內在的活水源頭,綻放生命的光彩。

雖然一直有這個想法,但還是會貪戀掌聲與收入,過了好幾年「提不起、放不下」的日子。後來雖然離開了業務工作,可是對於自己真心所愛的,仍舊缺了一份「理所當然」的坦然。

一直到研究所畢業、取得心理學碩士學位後,我才敢勇敢的對別人說:「我是一個作家!」輕描淡寫交代的過程,卻讓我花了七年的歲月,過程之艱辛、如人飲水。

而過去一年多在「走路」中所體會到的點滴,起了關鍵的轉化作用。

走路是「一步接著一步」的運動,沒有任何捷徑、只有回到眼前當下的「這一步」,這讓我體會到,不管我想到哪裡,我能做的就只有眼前的這一步,於是我漸漸的放下達不到目標的恐懼與擔憂。

走路有一定的速度限制,不像平常開車或騎機車,速度讓我略過了眼前的景物,使我雖然到了某處,卻不知到自己怎麼到的?速度讓我誤以為過程不重要,為了結果可以不擇手段。走路的速度限制讓我重視過程,也讓我理解一切的成果都是宇宙萬物的共同創造,沒有什麼好驕傲的。

走路也讓我打開雙眼,觀察萬物的變化、春夏秋冬的更替、花開花又謝的循環。此時我才體會到,凡是都有其安排與意義,不要用一時的好惡而妄下論斷。野地的花沒有造作些什麼,老天爺同樣給它最華麗的色彩,更何況認真面對生命的我?

走路,讓我體會到「順流而行」的人生,而「順流而行」正是自我身心療癒的關鍵。

過敏、生病、痼疾等身體狀況,或是憂鬱、生涯危機、存在意義等內在困擾,當我們把這些當作是要「消滅」或「抑制」的「問題」時,就像是抗生素的運用一樣,時間的演化告訴我們,抗生素消滅了許多病菌與病毒,同時也「訓練」出它們的「抗藥性」,於是這些殺手病毒回頭向人類大舉反撲。

所以,負面狀況的解除不等於問題消失,有可能代表著我們累積了更多、更嚴重的問題。

相對的,如果我們把這些看似負面的呈現當作是「象徵」或「現象」去理解呢?它們是不是告訴我該調整自己的生活形態?我是不是該靜下心來聽聽內在的聲音呢?

這些「現象」會告訴我們生命之流是怎麼運行的,我們只需要順應它,讓生命之流帶我們到此生該到的地方。

我深刻的相信,圓滿的人生就是順流而行的人生。

 註:關於「順流而行的人生」,可參考《情緒的驚人力量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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