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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昨天跟Sam聊完天,我還蠻得意的,我好像在聊天中給了他希望與芬芳。經過了充實的一天,我以為自己恢復了前陣子的精力與專注。因為最近幾天,我感覺自己不太能專注於當下。
 昨晚回家吃了晚餐,洗完澡後坐在書桌前,準備開始寫作。打開檯燈,把電腦開機,收mail,看一下網路新聞,然後隨意的翻翻書,覺得渴了去倒個水,經過電視機前,看到有趣的節目,是“康熙來了”,於是站著邊喝水邊看,回到書桌前,繼續看書,看累了,去倒一些紅酒,在寫意中告訴自己一句頗有禪意的話:「讓存在帶我去該去的地方。」
 總之,整個晚上我沒寫半個字。
 我在做什麼呢?我好像在品嚐,品嚐被認同、被讚賞、被重視的滋味。昨天早上在學校時,同學們認真聽我說話;下午與Sam聊天時,他大力讚賞我的文章,還說我的觀點如何的啟發了他。
 我離開了學校,離開了與Sam聊天的85°C,我的心卻停在那些片刻的成就感中,我的心沒有跟我回家,回到我的書桌、回到我的筆與我的紙上。
 我用心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,就是沒有用心的回到當下,回到我該在的地方。
 一直到今天早上,我才發現了這個事實!今天早上延續了昨晚的陶然,一直到11點才出門。在坐公車時,有一個辣妹在途中上車,她應該20歲左右吧!帶著與他年齡不相稱的濃妝,掛著誇張的大圓圈白色耳環,桃紅色的上衣加上一件短到極限的牛仔短褲,最要命的,她在我的旁邊坐下了。
 突然間,我全身的感官都變敏銳了!我雖然沒有向怪叔叔一樣猥猥瑣瑣的偷瞄她,可是她早餐漢堡的氣味與她喝的紅茶茶香,滿滿的充斥在我的鼻腔中,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鼻子這麼靈光!
 接著,她拿出脣膏、睫毛膏、腮紅與鏡子,開始不斷的往她臉上增加厚度,一直到她下車,她的動作都沒停過半刻鐘!一路上我看著窗外,可是卻知道她的一舉一動?我很訝異,我的感官居然如此敏銳!
 一個讓我怦然心動的經驗,居然讓我跟文字又連結上了!真的很怪!那段車程中,我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每次心跳,這幾天以來,我從來沒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脈搏!
 我清楚感覺到自己存在於那個當下,因為我的感官接收到的訊號在同時間以極快的速度闖入心中,我的每個細胞都以其自由意識對我說話!
 於是我拿出筆記本,在搖晃的公車上,速記了一堆鬼畫符的文字。
 我聯想到這些天來,我幾乎都沒有完成自己書寫的目標,這是從何開始的呢?是從很多朋友的讚美?是從很多網友熱情與溫暖的回饋?還是從我開始享受好評並沉淪其中?讚美不是件壞事啊!每個人都需要被肯定,但是身為一個書寫者,我不能停留在讚美中。對於那些時刻,我要學會享受它,然後放手。
 就算有天我出書了!運氣好的話還成了暢銷書,我還是會稱自己是“書寫者”而非“作家”。成為一位作家,只要出過書、發表幾篇文章就成了。但是,“書寫者”需要不斷的搖筆桿才能成立的!我要成為一個書寫者!
 書寫者算是一種職業的選擇嗎?書寫者需要具備什麼能力呢?為什麼我要成為一個書寫者?在搖晃的公車上,我寫下了這些問題。
 關於職業的選擇,我想起了昨天我向丁老師說:「我失業了!現在終於可以專心寫自己的故事了!」看樣子,成為書寫者對我來說是一個迫於無奈的選擇。
 但是這個“職業”非常吸引我!書寫需要的是與文字連結的能力,那是一種“覺醒”的能力!在寫作中我不能成為一個「醒著睡覺的人」,我必須時時刻刻的活在當下。舉個例子來說,我不能讓自己澄明的心分散在身旁的辣妹身上。這樣太不人道嗎?不然就要“完全的分心”,我不能一邊留意辣妹的一切,一邊心想:「啊!我分心了!」然後陷入深深的罪惡感中。總之,要很全然,全然的忠於當下。
 我想成為一個覺醒的人、全然的人、活在當下的人。過去我在工作中,有人幫我安排case、有人邀請我講課,我知道明天、下週、下個月、下一季、明年該做什麼(業績、業績、業績…),久而久之,就是看事辦事,何必覺醒呢?我也觀察了身旁上班的朋友們,無論他的職級多高,他的工作充斥了例行的會議、例行的公文、例行的一切又一切,連休假也例行。像不像我的機車每一千公里換一次機油呢?
 很多人無奈的服膺在工業時代不良的職場機制中,他們獲得了些許的保障,他們可以預期下個月的薪水,也可以預期明天的工作,他們不需要覺醒!應該說,在我認識的許多朋友中,他們不想覺醒!覺醒讓他們痛苦,因為他們無力改變環境,又無法撒手離開!
 過去的這段時間中,我一直在掙扎,我該做什麼呢?我要不要去找份工作?一方面我渴望多些安全感,另一方面我又不想去做一件明擺了不適合我的事情。於是我選擇了任性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─成為一個書寫者。
 雖然過去的傳銷工作使我至今不需急著為五斗米折腰,但成為一個覺醒的書寫者必須付出一些代價。沒有人會告訴我今天要寫什麼?就算有明確的主題,我也必須獨自的摸索,沒有藉口、不能妥協,因為我的文章會說明一切。我唯一能做的,就只能信任自己的筆,讓心帶著筆去探險。
 探險沒有公式可循,書寫也是。書寫是一調孤獨但豐富的道路。無論我是nobody還是somebody,寫作都是公平的從一張白紙開始。前一分鐘我還沉醉在讀者的讚美中,後一分鐘我就必須忘記這一切,如此才能繼續前進。書寫者沒有上司,我必須得對自己負起完全的責任。當我停筆時,我要清楚的去覺知,現在需要休息?還是在偷懶?我不能把「我在準備寫作」這種話當作摸魚的藉口。
 書寫讓我喧鬧的心安靜下來,書寫讓我發現自己內在的豐富,書寫引領我面對生命的課題。
 當我放下無謂的尊嚴去承認自己失業時,我找到了力量誠實的面對寫作。我以前總是說:「等我工作更穩定、收入更好時,我就來寫。」我後來發現,工作永遠不會更穩定,收入再多也不能滿足,要寫,現在就寫!
 有些事,現在不做以後會後悔。對我來說,寫作這件事,現在不做以後也不會做了。
 於是,我甘心樂意成為一個書寫者。
 謝謝那位偶然與我生命相會的辣妹,她讓我回到久違的當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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